我与三峡——那些人,那些事 |
屈指数来,我从一名教书先生转行为三峡工程建设者,已经是将近20年以前的事了。回首过去的七千多个日日夜夜,那些人,那些事,仿佛就在昨天,就在眼前…… 进峡第一夜 1994年6月下旬的一天,我初到三峡工地。当时我被安排到三峡总公司设备公司租赁站工作,岗位在工地,三峡人都叫前方。一天工作结束后,大家一起商量晚上的住宿安排,我了解到,租赁站的同事们平时都住在乐天溪的民房里,而在坝区接待中心(现在三峡大酒店副楼)有两个房间用作办公和客房。当时我还惦记着美国世界杯小组赛的关键之战,得知乐天溪民房没有电视机后,不免露出失望的表情。身边一位同事见此,就对我说:“接待中心还有一个床位,你可以不用过去了。”我当即高兴地说“太好了!”没想到,就在我离开时,站在我身边的孙站长狠狠瞪了我一眼。 第二天,孙站长找到我,毫不客气地批评道:“你刚来怎么能这样?一点都不注意影响!夜晚看电视转播,白天还有精力工作吗?上工地就要作好吃苦的准备!”说完他就转身走了,留下手足无措的我,脸上红一阵白一阵…… 正是在这样的严格要求下,我逐步适应了三峡工程建设初期的艰苦环境和紧张工作——交通条件差,部门人手少,大家就自觉以三峡为家,在工地一待就是一个月,不管份内份外的工作抢着干;住房紧张,大家就五六个人挤在一个没有空调的房间里,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和肆虐的高温…… 多年来,设备公司的将士换了一茬又一茬,可是严格的管理、严谨的作风和艰苦奋斗的传统始终没有丢。 坝顶的钢丝 记得那是2007年岁末的一天,我从总公司枢纽管理部调到设备公司已经半年多了。 “熊老板好啊!”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,是我在枢纽部的老领导,时任枢纽局副局长冯正鹏打来的,“冯大老板有何指教?”我用同样调侃的方式答道,没想到,老冯要说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—— 当时,三峡右岸厂房到坝顶的多部电梯正在安装,设备公司负责现场的协调和管理。一向喜欢不分白天和黑夜到三峡库、坝区转悠的老冯这天来到了坝顶。凭着多年电力生产工作经验,眼光锐利的他看到,电梯安装单位将一盘散开的钢丝随意置放在坝顶地面,而大坝下游正是电站的高压输电线,如果突来大风或被路过的车辆拖带,这盘钢丝一旦掉到高压线上,后果将不堪设想! “钢丝我没收了,你派人过来领一下。下次不要再让我看到,否则……”说完,老冯把电话挂了。 “三峡无小事”是三峡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,老冯的言传身教使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认识。这位令人尊敬的老领导因为过度操劳已经不幸离开我们了,但他干净利索、粗中有细、疾恶如仇的性格,我至今仍记忆犹新。 缘系田秋渔 初到三峡,田秋渔正在进行场平工程,我认识了什么叫做“强风化”。不久,设备公司建成了一排20间的红砖平房作为前方基地,我们有了办公室、宿舍和食堂。 记得当年租赁站有个来自北方重汽的技师,叫王贵。深秋的一天,他独自一人坐在门前,凝望着江对岸发愣。“王工,看什么呀?想家了吧?”我问,他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哪里的话,我寻思着,要是在咱们包头,这个季节山上该枯黄了。可对面山上咋就没见动静呢?”我说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咱南方不要说秋天,就算到了冬天,它也是这样的呀。”旁边的高工插话了:“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吗?黛狮,这个黛就是山的颜色啊!”。那时我知道了,对面的山峰叫黄牛岩,三峡人将它的顶峰叫“太阳包”。 再后来,展销中心建成了,办公楼、宿舍楼和食堂也分别落成了,我们的办公和生活环境大大改善,有了一种“鸟枪换炮”感觉。 2007年重回田秋渔后,我又在那里工作了4年多。 2011年,集团公司形成三总部办公格局,设备物资公司本部要搬迁成都了。 这年11月,公司搬迁前的一个周末,我怀着眷恋和不舍,约了几位同事去登太阳包。 秋末冬初的三峡,天高云淡,乍寒还暖,我们一行开始登顶,距我第一次太阳包之行足足有了10年。我们可爱的三峡,在数万建设者的鬼斧神工之下,已是沧海桑田,换了新天。 登到高处,回首眺望,上游侧的三峡大坝巍峨耸立,如一座无言的丰碑;我们曾经生活战斗过的田秋渔、保税区、重件码头,静静地把它的全貌展现在我们面前,看到相机屏幕上的我已是黑发无多,不由心生感叹:青山绿水依旧,似水流年安在! 如果说,一滴水珠只有汇入江河才不会干涸,那三峡工程就是我生命中永不枯竭的源泉。 |